40年磨一“剑”

设计参数：

  12月19日，杨圣和《汉字形体演变释义》新书发布会举行。该书以现在最权威、最通用的《新华字典》和《汉语大字典》的形音义为基本遵循，重点收录了《通用规范汉字表》中第一二级常用字6425个、部分相关异体字399个、现已不独立表义的构字基文195个，合计收字7019个。

  《汉字形体演变释义》的出版有何意义？《汉字形体演变释义》一书有啥作业？作者杨圣和在著作该书时有何酸甜苦辣？本报记者就这一系列问题，对杨圣和进行了专访。

  杨圣和：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参加武汉师范学院（即现在的湖北大学）首届本科函授班暑期集中授课时，对教授们讲授的古文字学有关方面的知识心存疑问：一是怎么回事有的形声字明明有准确表音、笔画又简单的字可用作声旁而不用，却选用音近且笔繁的字作声旁？如“雞”（鸡），《说文》：“雞，知时畜也，从隹，奚声。”如果“奚”仅仅是为了表音，明明有“几、及、吉、己、季”笔简又准确表音的字不用而选用“奚”，这是怎么回事？二是有的字为什么表示完全相反的意义？如“仇”字，《说文》：“仇，雠也。从人，九声。”《汉语大字典》中，“仇”有两个读音：一是读qi，表示配偶、同伴、同类等义；二是读chu，表示仇敌、仇恨等义。为什么即表示配偶、同伴义，又表示仇敌、仇恨义？想要究其原因，老师往往一个“约定俗成”就把你打发了。于是，我便产生了一探究竟的想法。接着，我在州图书馆借到了一本由北师大老教授康殷手写的《文字源流浅说》，他从剖析甲骨文、金文字形入手，研究阐释每个字的意义，让我眼界大开。随后，我又学习了他的《古文字形发微》《古文字学新论》，使我坚定了要著述一部探寻说明“为什么”的书的信心与决心。

  杨圣和：这部书具有辅助说明各字典字义的作用，是一部参辅类的工具书。主要有以下特点。

  一、从汉字形体结构入手掘释说明汉字字义。汉字作为表意文字，它的意义是通过其不同构形而反映出来的。历代以来的字典多是直接说明某字怎么写（形）、怎么读（音）、有何义，或进一步通过引经据典，从外部考稽证明某字有何义，而本书则是通过对文字自身形体构成及其产生的文化背景的联想推衍，从内部揭示说明汉字的意义，以帮助人们理解性地认识、记忆和正确应用汉字字义。如“何”字，《说文》的解释是：“何，儋也，从人，可声。”许慎解释的本义很对，但现在此字的本义被加了“艹”头的“荷”取代了，而“何”的常用义引申为“谁、什么、哪里、为什么”等，那它是怎么来的呢？根据甲文的象形，我联想到古代士兵扛戈夜间巡逻，看到人影必查问对方：是谁？干什么的？要去哪里？为何需要从这里过？因此，就引申出来上述这些意义。这些意义不是造字人一开始就规定好的，也不是某名人给它安上去的，是后人根据其字的形体联想引申出来的。

  二、主要回答某字“为什么”表示该本义和引申义的问题。汉字是我们的祖先在长期的劳动和生活实践中通过观察、摹拟、联想而创造、发展而来的。先民造字之初，是针对某一特定的物或事造出某字，这个形音义合一的字符就专表这个物或事。像《汉语大字典》中“敦”有10个读音、“行”有56个义项，并不是先民造该字时即规定好的，而是在历史的发展变迁中，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身份的人根据当时的情景，站在自己的角度理解而推衍引申出来的新的意义和读音。所以我认为，汉字的本义即为造字之义，汉字的引申义则多为用字之义，即后人根据字形结构联想推衍出的意义。本书就在于揭示说明“为什么”的问题。如“伏”字，字典上的主要含义有蹲伏、潜伏、降伏、制伏、伏天等义。那这些意义是怎么来的呢？

  三、在汉字的形体动态演变中去剖析解释汉字字义。汉字具有强大的构形灵活性和内涵包容性，其在几千年的承传发展中，形音义也随之不同程度地发生着变化。因此，汉字的字义亦须要从其形体动态演变中去分析阐释。

  四、适宜多类人群作字典的参辅书学习使用。《汉字形体演变释义》将传统文字学与俗文字学有机结合，以通俗浅白的语言取代艰涩深奥的古文字学专业术语阐释汉字字义，适宜多类人群学习使用。中小学语文教师使用它，可帮助其了解汉字的形体演变、字义的原由嬗变，增强教学的趣味性与效果；专科以上在校文科类学生使用它，可帮助其拓展汉字学习与研究的思考路径，正确把握汉字的构形与意义的内在关系；国外来华学习汉语的留学生使用它，可帮助其从本原上了解和学习汉字汉语，增强学习兴趣，提高学习效率；家有少儿的家长们使用它，可引导小孩提高学习汉字的浓厚兴趣，培养其具象思维与逻辑思维的习惯和能力；爱好书法的朋友们使用它，可帮助其辨识和把握甲金篆隶等不同书体的写法，从汉字构形表义的源头上去把握书法的精髓。

  杨圣和：我开始谋划写这部书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最初是广泛涉猎有关文字学方面的书籍、资料，然后拟建框架，编制体例，制作卡片，一个字一个字地解说。在此过程中，最难的工作有二：一是对于形声字声部如何表义的探讨研究。虽然前辈们提出了“右文说”的理论，但“右文”（声部）具体是怎么表义的，却鲜有人道及。我在做了大量系统性研究后，发现并总结归纳出了声部表义的六种形式，即整体表义（即取声符的常用字义表义。如五人为“伍”，不好为“孬”）、分解表义（即拆分声符分别表义。如人工石为“砼”，四方木为“楞”）、以形表义（即取声符的实际象形而不取其常用义。如异族人“方”跟在人后学走路即为“仿”）、部分表义（即仅截取声符的某部分表义。如漂浮于水面的枯草腐木即为“渣”此仅取“查”之“木”意）、省形表义（即以原声符字的省形表义。如用细柳枝搔挠睡卧之人的耳朵即为“聊”“卯”为“柳”之省形）、形近代义，并运用这些规律是合理的地揭示说明了本书所收形声字的相关义项。二是对于甲骨文、金文等字库中没有的字形字体的自造与入文。开始，我是用笔根据甲骨文金文字典一个一个地摹拟书写在手写文稿上，然后手稿输入电脑，将须要书写甲金文的地方空出来，待文稿打印出来后，再在空格处重新摹写。这样一来，每一页都只能整体拍照，哪一个字要改一下、动一下都不行。后来，我请文印店的将自造字制成图片的形式，一个一个地插入文中，效果还是很差，且工作量也大。于是，我向计算机专家求教学习，利用电脑造字程序自造文字，将6000多个须要自造的字符硬生生地造了出来。这样，方才解决了这一大难题。

  杨圣和：我之所以坚持做下来，一是出自求知解惑的本能。对于形声字，为什么多数字的声部只是用谐音字，而有笔画简单又能准确表音的字却不选用？我想一探究竟，把它弄清楚。这一钻进去就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只能进而不能退。二是出自使命感与责任感。汉字是以象形为基础的表意文字，是世界上唯一的从古至今仍在延续使用的古老文字，它对传承中华五千年文明、维系中华民族团结统一、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然自“六书”说创立以来，“形声”理论被业界泛溢应用，使汉字表义的社会认知大为削弱；随着简化汉字的推广普及，许多蕴含于汉字形体内部的表义信息渐被雪藏冰封；尤其是近几十年来，随网络语言及娱乐界谐音语言的随意滥用，汉字的表义功能正在被一步步蚕食殆尽。长此下去，汉字将沦变为纯粹表音的语言符号，进而必将造成汉文化的混乱与衰亡。故此，全面发掘汉字的表义机理，让人们不仅知晓某字有何义，而且明白其为什么表示该义，就显得十分重要与迫切。作为一名文科毕业、热爱汉字的中国人，我自感有责任在传承弘扬优秀汉字文化传统、滞缓随意滥用谐音字等方面做一点有益的事情。尤其近年来网络上屡屡出现的“驴友”“盆友”“尼玛”“牛逼”等等乱象，使我不仅不能停下来，相反，更逼着我夜以继日，负重前行。所以，前期我搞了30年，只是完成了一半多的工作量。2012年初，我从州史志办主任职位上退居二线，经申请组织同意不用上班，就在家闭门书写、修改，又专心专意地整整写了10年，方才使这部书得以出版面世。

  杨圣和：文字学鼻祖许慎著述完成了我国最早的字典《说文解字》。他在《说文》中，对“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字天干，从天时（春夏长夏秋冬）、地利（东南中西北）、人和（头颈肩心胁腹脐股胫足）及阴阳五行（木火土金水）等多维度进行解析，实际上他回答了我们的老祖宗为何需要使用这10个字来表示天干的问题。根据其解释，这天干十字揭示和反映出了我国古代先民“天人合一，和谐共生”的大宇宙观，对当今世界之生态环境保护、人类和平发展与人体健康养生等都具备极其重大的启示意义。许慎在其《说文》中，有“甲象人头”“乙象人颈”之类的释义，但没有附图，1900多年来也无人给绘制成图。我在解释天干十字时，根据《说文》释义的原文进行了摹拟复原，一幅栩栩如生、顶天立地的人体图即展现在了面前。2019年底，线装书局的编辑看到我书稿中的这幅天干图后兴奋不已，认为是最能代表中国文化元素的符号。于是，他们将其单独抽出来，作为线装书局手工雕版文创系列之一，于2020年1月正式雕版印刷出版。所以，这幅“天干图”在本质上讲就是一幅“和谐吉祥图”，应该说是比较珍贵的。

  杨圣和先生在大学学习期间，就对古文字学有关方面的知识很感兴趣。后在工作中，一边工作一边延续自己的爱好和兴趣，着手搜集有关联的资料，筹建框架体例。特别是退休后，他一心一意地编著《汉字形体演变释义》一书，历时40余年，花费大量的精力和心血，也花费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正如其总结的“呕心沥血四十载，当年青丝化白头。星月拱烛究文字，血汗研墨写春秋。”终于写出了这部皇皇巨著。

  杨圣和先生编著的《汉字形体演变释义》一书，最大的亮点为对收编其中的7019个汉字，从其形体结构、形体演变中去掘释说明该汉字的本义和引申义，内容博大、含义精深，每个字的本意阐述得明明白白、引申义引申有理有据。

  杨圣和先生编著此书最大的贡献是首次、创新性地创撰了“篆书天干图”，实属具有独立知识产权的创举。

  《汉字形体演变释义》一书将传统文字学与俗文字学有机结合，以通俗浅白的语言阐释汉字字义，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工具书。

  可以说，这部巨著，看一眼就会感觉到它的厚重，读一读就会体会到它的内涵，品一品就会震撼心灵。

  近日，由杨圣和先生所著的《汉字形体演变释义》一书由三峡电子音像出版社正式付梓出版。此书作为一部辅助说明字典字义的参考性工具书，它的出版，为汉字释义书林增加了一位新的成员，平添了一抹新的亮色。

  《汉字形体演变释义》皇皇五卷，收释单字7000余个，总字数达270余万字，为著者杨圣和先生积40年心血之大成。粗览此书，即给人一种古朴厚重之美；细阅内容，又给人一种通俗浅白、活泼新奇之感。此书的价值必将跟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被人们所认识。

  一是它的传承性。《汉字形体演变释义》以现在最通用的《新华字典》和《汉语大字典》的形音义为基本遵循，从甲骨文、金文等汉字原始构形入手剖析、掘释汉字字义，从字形字体的发展演变中去联想推衍其引申义。这种以字形结构为核心剖析阐释字义的研究方法，其实就是让研究回到了造字的本原。同时，此书还以“附”的形式保留了一些重要的史实。如在“壹”字之后的“附”：数目字大写在唐代武则天时期已有使用，至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为堵塞国家财物混乱漏洞首次以法令的形式在全国统一施行，即将原来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加繁为“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陌阡萬”（后更改“陌阡”为“佰仟”）。

  二是它的创新性。《汉字形体演变释义》是第一部将“右文说”理论运用于汉字释义实践、从汉字形体结构入手掘释说明某字“为什么”表示该义的著作。宋代文人王圣美首推“右文说”，认为形声字的声符在表声的同时还兼表意，并列举“戔，小也。水之小者曰淺，金之小者曰錢，歺而小者曰殘，贝之小者曰賤。”清代文字训诂大家段玉裁也说：“声与义同源，故谐声之偏旁多与字义相近，此会意形声两兼之字致多也。”清代学者黄承吉著《字义起于右旁之声说》，倡言“声中有义”“义起于声”。但这些多只停留于理论探讨，而没能形成实实在在的具有强大社会影响力的具体成果。杨圣和先生通过长期系统研究，发现并总结归纳了声部表义的6种形式，即整体表义、分解表义、以形表义、部分表义、省形表义、形近代义，并运用这些规律是合理的地揭示说明了本书所收形声字的相关义项。现有所有字典，都是说明某字怎么写，读什么音，有些什么意义，或进一步通过引经据典，从外部考稽证明某字有何义。而《汉字形体演变释义》则是通过对文字自身的形体构成及其产生的文化背景的联想推衍，从内部掘释说明某字为什么表示该义，以帮助人们理解性地认识、记忆和正确应用汉字字义，这在其他字典类书籍中是不曾见的。

  三是它的实用性。《汉字形体演变释义》重点收释的7000余个汉字，基本涵盖了国务院公布的《通用规范汉字表》中第一、二级常用字，很实用。书中，每个字在宋体字头后另选取甲骨文、金文、篆文、隶书、行书、草书、楷书等7种字体并排陈列，这既是著者分析汉字构形演变、揭示其字义的需要，也有助于读者对照字形字体明白其演变简化的路径，理解其表义的机理，增强了实用性，从而，构成了这部集字形字体演变和字义演化为一体的综合性参考书。《汉字形体演变释义》将传统文字学与俗文字学有机结合，语言通俗浅白，只要具备一定文化水平的人都可以看懂，适宜多类人群学习使用。中小学语文教师、在校学习的文科类学生、国外来华学习汉语的留学生、爱好书法的朋友们等，都可以在此书中了解到汉字的形体演变、字义的原由嬗变及甲金篆隶等不同书体的写法，使其从汉字构形表义的源头上去理解、把握汉字字义。

  总之，我在仔细阅读了此书的《序》《引言》《凡例》及翻阅了部分释义字条后，一种崇敬之感油然而生，杨圣和先生40年勤耕不辍，焚膏继晷，独立完成如此之文字学巨著，实属难能可贵。尽管此书在对某些字的释义中有几率存在逻辑不严谨、以偏概全等不足，但我认为，瑕不掩瑜，它仍是一部很有价值而不可多得的好书。